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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东方有高山

皖西日报 新闻    时间:2025年05月08日    来源:皖西日报


  方观男 摄
  周婵

  我家屋后有座山,自我记事起,它就那么巍巍然立于群峦之间,海拔1200米,不算极高,却自有其挺拔之姿。山顶有罗汉肚,半山腰嵌着观音岩,山与人,便这般莫名地亲近起来。是的,日出东方有高山,那便是东高山。
  春来时,山醒了。先是几株野樱桃试探着绽出白花,接着便是满山的花木争相斗艳。杜鹃最是耐不住性子,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。山脚下的农人说,这是罗汉大士喝醉了酒,把朱砂泼洒了一山。你细看那花瓣,果然有几分醉态,在风中摇摇晃晃,时而俯身,时而仰首,确像极了醉汉的形貌。这时候,偶尔还能遇到种中药材老者翻转的锄头,在花丛中时隐时现,也是要比花儿还要轻盈几分呢。
  夏日里,山下热浪滚滚,东高山却自有一番清凉。观音岩下常有云雾缭绕,远望如天仙端坐莲台。岩石缝隙间渗出清泉,终年不涸。农人们常在此歇脚,取水煮茶。他们粗糙的手掌捧着粗瓷碗,茶水映着他们黝黑的脸,倒像是把整座山的灵气都饮了下去。偶有山风拂过,带来远处松涛的呜咽,农人便沉默下来,仿佛听见了仙人的低语。
  秋深了,山上的枫树最先感知到寒意,羞红了脸。这红色渐渐蔓延,从山顶到山腰,如同一场缓慢燃烧的山火。落叶时节最为壮观,红叶纷飞,有的落在观音岩上,有的飘入山涧,更多的则铺满了上山的小径,踩上去沙沙作响,像是大地在轻轻叹息,路过的人笑叹:“扫得尽的是落叶,扫不尽的是轮回呀。”恰如那大山,屹立一年又一年。
  冬雪降临,东高山便换了素装。白雪皑皑,覆盖了罗汉肚的圆润,模糊了观音岩的轮廓,却掩不住山的气势。雪后初晴,阳光照在雪山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偶尔有野兔掠过,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细小的脚印,很快又被新雪掩埋。山下的孩子们盼着雪再厚些,好拿着自制的弹弓上山撵兔子。那时,他们的欢笑声会在山谷间回荡,很久。
  我常想,这东高山何以如此动人?或许正是因了那罗汉肚与观音岩。一佛一菩萨,一个坦腹大笑,一个低眉垂目,将这人世间的悲喜都看在眼里,却只笑不语。山上的花开花落,雪覆雪融,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。而山始终在那里,不悲不喜,静静地看着四季轮回,看着山下的炊烟升起又散去。
  东高山不言,却深知山民们祈风调雨顺,盼乡村振兴的景与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