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宰 鹅

皖西日报 新闻    时间:2024年02月08日    来源:皖西日报

  陆秀红

  冬天,是一年中最温暖的季节。不管住在乡下还是城区,人们都有着对农家生活难以割舍的情怀。当冬天冷到下霜的时候,菜园中的萝卜可以吃了,家里散养的鹅可以杀了。农家有个习俗,养鸡养鸭平时可以杀了来吃,而养鹅只在年前的冬天宰杀。老人们说,经霜打的萝卜煮着吃特别香,霜后温暖的阳光下,把腌好的腊鹅挂起来晒也特别香。闻着闻着,年味就近了。
  今年春末,家里逮了五只鹅,不巧喂的过程中死了两只,最后成材的就三只,相对往年这是少的了。现在很少有孩子拿着竹竿赶鹅去野地吃草,它们只能自己在埂上、山坡找吃的,而后傍晚回来,围在母亲端来的瓦盆边,盆里有苦菜拌稻谷。我感觉,鹅吃食是最贪婪的,吃的过程中几乎不带喘气,生怕在同伴中吃输了,直到把一个脖子撑成一对。
  秋天天高云淡,看三只大白鹅在池塘游来游去,很有画面感。它们似乎就是浮在水中的白云,黄爪子随便一划,想游到哪就游到哪。独自在清洗衣服的码头停下来瞅瞅相当散心,似乎自己荡舟了一般。这三位上了岸换成另一副嘴脸,特别是那只公鹅,原本趾高气扬地踱步,但见了我这个不怎么回来的陌生小主人,就把头伸得像长颈鹿一样来啄。我小时候对此非常恐惧,你跑得快它追得凶。后来我学会了抓鹅头、绕鹅脖子的杀手锏,再厉害的公鹅最后都甘拜下风。看到公鹅败下阵,低头乱啄地上的泥巴,好像孩子哭后抽泣,我又不忍心,生怕它想不开。
  今冬来杀鹅的还是往年的那位,住在隔壁村,是熟人。他是收鹅毛的,他一来,我们一个庄子的鹅都由他杀。一家一家临,到我家就晚了,加夜班也得把鹅杀掉。我家鹅少,顺便还杀了几只鸭。杀后,把鹅用开水浇一浇。收鹅毛的按照类型,把大羽毛、小绒毛装在不同的尼龙袋,拔这些毛速度都比较快。最后弄掉贴在鹅身的血管毛,以及太小的绒毛就麻烦了。以前有的饭店图快用熔化的沥青粘,但自家只能一根一根拔了,土话叫“滴”。“滴”鹅毛虽是皮毛活,却见真功夫,急性子不行,能培养一个人的耐心。听说有的老人眼神不好,在昏暗灯光下凭手感能“滴”得干干净净。“滴”完后,有的还要提着光鹅在燃烧的稻草上过两遍,以求彻底得一毛不留。
  第二天,在明媚阳光下给鹅开肠破肚,掏出鹅肚子里的杂碎。母亲手腕不好,庄子里的小姑来帮忙。心、肝、油直接掏出即可,肫、肠子要剪开清洗好。杂碎选一些和鹅血放在一起炒,加入干红椒、小青菜、猪肉,味道喷香无比。庄子几家这几天轮流小聚喝一杯,叫打鹅衁。虽没有打猪衁那样壮观,但味道丝毫不逊。不过有两样不急着吃,要留着和鹅身子一起下腌缸,肫腌好和爪子一起配碟子或烧肫爪黄豆锅,肠子腌好缠千张卷算是土香肠。到过年了,都是待客的好家常菜。
  如今生活好了,大鱼大肉吃多了腻,土鹅等家禽牲口却依旧受青睐。有的农家喂的多,城里人开小轿车来定购。价格比市场高出十来块一斤,买家也毫不心疼,要的就是这个材料这个味儿。这个季节,随便到乡下哪个庄子,都能看到杀鹅、晒鹅的场景。这是一份岁月的喜庆,也是一份人间的烟火,外出游子看到这番情景,乡愁肯定又浓了一层。